慕氏道:“武阳的知州陈平已经老迈,顶多再留任最后一任,州内事务这些年一直是震远在处理,震远早先时候就打算过,到时候上书朝廷多留一任,就势接陈平的位子当武阳知州,他跟陈皮关系不错,陈皮致仕的时候再举荐一下就能十大九稳……那时候我看着孩子是能做事的,这几年上峰考纪都是优,百姓间也颇有赞誉,何必在通判的位置上再多耽搁几年?几年后什么光景也未可知,我就建议他先回燕城,他在任上做得好,升一级顺理成章不必耽误工夫,谁曾想……若是府里不能出力,还真不如就留在武阳,何必卷进燕城的是是非非中来呢?”

    慕氏说王府不出力还是给瑞承王留面子,当下的情况,是瑞承王府只怕还要拖后腿。

    瑞承王越发尴尬起来,随口道:“这些事都是震远跟说的?”

    “震远家书中有提的啊!王爷您没看过震远的家书么?”慕氏停下绣花的手,奇怪的看着瑞承王,“我每次看完都让丫鬟给王爷送过去的,难道小丫鬟偷懒没送?”

    “不,不,大概是日子太久,我忘记了。”瑞承王老脸一红,不敢望向慕氏的眼睛,他根本就没心情看震远的那些家书,偶尔看了一两封,都是写些在任上的琐事,要么就是小儿小女牙牙学语之类的,没什么好看的,之后就不看了,就连震远调任武阳通判几年的事都是慕氏前些日子说的,不然他还以为这个儿子还在做小小的知县呢。

    慕氏倒也没有追问讽刺,又低眉绣起了花。

    瑞承王坐了一会,忍不住又道:“这样下去不成,胡家那边听说胡大夫人母女都病了,尤其是胡大夫人,听说有快要不行了,外头就在议论说是我们王府仗势欺人,现在外人还不大了解宁雅儿之事,若是让胡家听到风声,在此事上做文章对我们王府会大大不利的,得赶紧想个法子。”

    慕氏头都没抬,淡淡道:“王爷,请恕我说句无礼的话,苍蝇不订无缝的鸡蛋,这事闹成这样,孰是孰非我也不想说胡乱推测,但在外人眼中秀文为了逃避和亲,故意假摔的理由大得多,哪怕是各打五十大板,胡大小姐真推了秀文也不过是小姑娘品性问题,无伤大雅,而秀文逃避指婚假摔就是想要抗旨违背朝堂利益,这件事秀文一个姑娘家断然不可能完成,必然是有家人赞同帮助,咱们勋贵之家饱享富贵,却连一个女儿都不舍得,上头会怎么想?又不是公堂断案,需要证据确凿。”

    听了慕氏的分析,瑞承王顿时出了一头冷汗,再看慕氏依旧不紧不慢的在绣花,便有些急躁,埋怨起来,“既然如此,怎么还有闲心绣花煮茶?不快些想法子?秀文,震云不是生的,但世子是的亲骨肉,这是影响到世子继承王位。”

    慕氏手停了下来,目光清明的看着瑞承王,“正是因为秀文,震云不是我生的,所以有些话我不方便说,说了就是我这个嫡母不慈,拿庶子女不当人,另外绣花不费脑,跟们男人心烦之时走来走去一个道理,只是手头有点事情做心定而已。”

    瑞承王想起了之前慕氏的送秀文到庙里的主意,脸色有些灰败,喃喃,“真没有其他办法了?”

    慕氏低头继续绣花,看都不再看瑞承王一眼。

    莫名的,瑞承王就觉得这是一种嘲讽,一种无言的嘲讽,可现在正是需要慕氏出力的时候,这些事都是后宅纷争,女人出面比男人出面管用,慕氏又一向有人缘,因此他只能放低姿态,“要不,先去蒙府或者定王府走动一下,看看她们究竟想要如何?”

    “王爷,多年之前我就将中馈交与世子妃,这些事让世子妃去做吧。”慕氏彻底放下手里的活,将花绷子放进一旁的针线筐,这才道,“人要脸树要皮,我年轻时就是个要脸面的,不能临老自己将脸皮给丢到地下让人踩。”

    “这是为了儿子。”瑞承王恼羞成怒,不禁大声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慕氏神态自若,“我像世子妃这样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人替我撑着一切,我不也这样过来了?年轻人须得多磨练一番,看看震远,想得就是比旁人透彻,他就知道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自己想了出路,如今只管好好讲武阳通判做好就什么都不用愁,何必要冒险回燕城看人脸色求人施舍?”

    “这是什么话?”瑞承王拍案而起,冲慕氏怒目相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