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军务紧急,几人自无疑心,当即令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入内通报刚已歇下的大王。

    却说项羽本就心绪烦躁,加上一路行军疲敝,卧了许久,方才浅浅睡去。

    此时忽被唤醒,他心情倏然极恶,虽不言语,但那冰冷的重瞳看来时,仍让那心里打鼓的亲兵浑身发冷。

    “报告大王,”这前有虎后有豹的,他无别的路子,唯得顶着那道令人芒刺在背的目光,俯身一拜,硬着头皮道:“吕将军忽至,道有急务需禀。”

    话音刚落,他竟瞬间感觉到落在自己头上的那道危险目光,奇迹般地缓和了下来。

    项羽默然片刻后,消化了这一讯息。

    “奉先?”

    他难掩意外,缓缓翻身坐起,嗓音沙哑地问道。

    因他面容英俊,有那神异重瞳,天生便显得冷峻难近,加上那常人难及的魁梧身形,哪怕仅着寝服简简单单地坐着,仍是威仪十足。

    ——即便是近身侍奉他多年的亲兵,也全然未能看出,此时一脸深沉的霸王根本还未彻底清醒。

    他由衷地为那道锐利目光的移开而松了口气,赶紧答道:“正是吕将军,正候于帐外,大王可要……”

    话未说完,正揉着眉心缓缓醒神的项羽,已果断道:“让奉先进来。”

    “喏。”

    得了打断,反倒令他心弦更松,片刻也不带耽搁地,暗道一句果然如此后,即反身出帐。

    吕布已交了方天画戟,落得手无寸铁,索性抱臂而立。

    他剑眉紧皱,抿着的唇角微微朝下,眸光冷厉,显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得亲兵放行后,他面色依然冷得似能掉冰碴子般,眉宇间显然对此毫不意外,只随意点头示意后,便掀开帐帘,潇洒入内。

    这时的项羽虽仍着雪白寝服,却没了刚起那会难免有的松垮凌乱——尽管他未特意更换便服,却也下意识地理清了皱褶,疲了件薄薄外衣。

    帐中仅点灯二盏,灯色柔昏,映在那高大身形上,未挽入发冠的长发披散,却丝毫不显柔和,反而平添几分冷肃。

    项羽盯着那毫不晃动的烛光半晌,直到吕布的脚步声近了,无声抬眸,漠然看去:“奉先忽至,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