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绪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她哭也并不是完为了钟寿成伤心,对于这个公公而言,她不想违心地说对他有多少感情,毕竟接触时间尚浅,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加之钟寿成生前也并不是很待见她。

    只是此时此刻,梁桢感受到生命里的很多无奈。

    她知道钟寿成生前跟钟盈一直不怎么对付,钟盈性子烈,也从不对老爷子服软。

    早些年她出国读书,回来之后又很快嫁了人,前些年一直呆在香港,去年回了泞州,但也是在外面独居,很少回南楼。

    蒋玉茭从中应该也做了很多努力,可父女俩看上去还是像对冤家,常常话没讲上三句就直接吵起来。

    外人都知道钟家父女感情疏离,然而到这一刻,钟盈抱住老爷子的骨灰还是哭得情难自已。

    到底还是不舍得吧,血肉至亲,即便再没感情。身体里的血缘还是紧密连在一起。

    梁桢不知道钟盈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但猜测肯定有遗憾,遗憾自己为什么要跟老爷子斗,跟老爷子吵。

    父女俩磕磕碰碰这么多年,到后来即便坐在一张桌上吃饭都没什么话可讲,然而到现在老爷子撒手人寰了,她可能才猛然惊觉过来,自己以后都没爸爸了。

    哭到后面钟盈有些受不住,时辰也快到了。

    “填坑吧。“钟泉开口,有人拿着铁锹过来,第一钵土盖上去,钟盈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后面蒋玉茭嘶喊着要冲过来。

    “把人拉住!“钟泉吼了声。

    蒋氏两夫人赶紧过去一左一右拽住蒋玉茭,姑嫂三人几乎哭成一团。

    这边有保姆过来拽钟盈,可她脾气犟,死活坐在坑边不肯动,拽的人也不敢拿她怎样,一时事情就僵在那。

    梁桢看不过去,上前想帮着拉一把,可是刚碰一下钟盈就把手臂甩过来,梁桢身上被结结实实打了一记。

    “够了!“这时唐曜森上前。挡在梁桢和钟盈之间,“有意思吗?人都已经烧成灰了你才知道哭,老爷子是能起死回生还是怎样?“

    他语气不善,声音又带着极度的威慑力,原本跪坐在地上的钟盈被骂得竟然愣了楞。

    旁边两个保姆收到唐曜森递过去的眼神,借机把钟盈从地上拽了起来。

    钟盈这会儿哭得梨花带雨,其实也没多少力气了,但被悲伤侵蚀的理智渐渐归拢。

    她脱开两边的手,面向唐曜森:“这是我们钟家的家事,唐先生,别忘了你已经跟我离婚了,我哭也好笑也好,已经轮不到你再来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