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乐公主却不这么想。

    她是大唐最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她拥有着无上的高贵,她要想和管阔作一个了断,绝对不应该是小孩子过家家,很小气地在某一个夜晚说几句话,便别离,而应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予你最大的荣光——让你达到没有人再能够达到的高度。

    管阔看着被无数人簇拥着的她,心中有些感慨,也有些落寞。

    她一向都以梦幻般不真实的美丽,就这样来到你的面前,给你一个梦,再粉碎你的梦。

    长安人都低着头,但是管阔几乎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目光。

    直到现在,他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他们本来应该对管阔产生因为与预期相差太大而有的恨意,却恨不起来,因为给予管阔这一切的,如今不是陛下,不是陛下的赐婚,而是广乐公主心甘情愿地亲自来送行。

    管阔看到她的红色宫装在春风之中招摇,上面华美的图案在明媚阳光之下光彩夺目,她的曼妙身姿婀娜挺秀,她的容颜艳丽无双,如同画中人。

    她就这样莲步款款,朝着囚车走来。

    长流宫的侍卫和宫女们分列两边。

    长安百姓们都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心情,低着头,又用眼睛的余光瞥着往囚车那个方向而去的长流宫主和那些侍卫宫女。

    一朵红花,暗香来。

    那股淡淡的,又让人无法忘怀的馨香,让管阔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想到了那个夜晚,想到了狱中,想到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于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对李惜芸的气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会呼吸急促了,而是那般熟悉,甚至……可亲。

    李惜芸带着微笑,就这样楚楚动人地站在了囚车外。

    车外,车内,两个世界,一个是美妙的梦境,一个是冰冷的现实。

    “你我毕竟相识一场,也有过那么一段往事,今日,你将离开长安,去往边疆,无论如何,本宫都得送送你,这是本宫必须要做的。”李惜芸的微笑就那样绽放在那里,绽放在如水的春天里,温暖,又糯糯的,不是情话,却像是情话。

    她的素手放于身前,端庄、秀丽。

    管阔望着她,忽然感觉,这似乎已经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最熟悉的人了。

    难道不是吗?

    曾几何时,他对李惜芸的感觉,和其他的任何人又何其相似?那是一只高高在上的凤凰,只能仰视,只能赞美,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再见到对方,却已经能够平心对待,听诉,也倾诉,甚至嬉笑怒骂。

    “谢谢你。”管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