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停下脚步,话语中佯作不满:“与其相互猜忌,倒不如找寻阿三。好歹捡几根骨头,与他垒个坟头啊……”

    阿胜被连声的反问,逼得哑口无言,尚自抓着胡子满脸的纠结,猛一摆手:“找寻百里,不见人影,就此南行,听天由命!”

    偌大的部洲,尽为陌生之地。人丢了,真的不好找寻。看来阿胜也以为阿三凶多吉少,且略尽人事而听天由命。

    由此往南,又是片树林。一株株合抱粗细的大树,仿如不堪日头的暴晒,或东倒西歪,或树干开裂,或枝叶零落,或树冠光秃。抬眼看去,异域的苍凉无处不在。

    两人赶路正急,无意风景,从树梢上飞跃而过,便好似一双大鸟在炽热的日头下追逐前行。

    树林一直延伸到二、三十里外,并顺着地势渐渐隆起,也渐渐的稠密,却被一道数百丈高、东西绵延百余里的石山所截断。

    阿胜一边疾驰,一边留意身后的动静。某人依然紧紧跟在十余丈外,令他的前辈自尊大受伤害。他径自越过丛林,又急急翻越山顶。正待全力以赴摆脱追赶之际,他忽而发出一声惊咦,借去势未尽,直奔前方落去。

    无咎随后而至,也是微微错愕,却不敢大意,随即以风行术稳住了身形。

    石山过后,竟是一道陡峭的悬崖。数百丈的悬崖下方,则是稠密的丛林。而丛林之间,有山溪流淌,还有低矮的草舍聚集在溪水的两侧。此间有人居住,而目力所及却又不见人影?

    阿胜“砰”的两脚落地,很是稳当,无暇多顾,扭头回望。

    却见一道大鸟般的身影,双袖舒展,身姿轻盈,从数百丈的悬崖上缓缓落下。眨眼之间,落地无声。那仿若乘风的飘逸与洒脱,显然要比他的沉稳来得更为高明。

    阿胜的鼻子里闷哼一声,这才凝神留意四周的情景。

    数十丈外的溪水边,搭建着二、三十间草舍,皆盖着厚厚的茅草,却又埋入地下而显得颇为低矮简陋。在草舍之间的空地上,有类似石碾、石臼的农具,还有草绳捆扎的木架,以及损毁的竹弓与木叉等物。

    “咦,人呢……”

    无咎落地之后,很是好奇。

    来到部洲之后,总算遇到人烟。而偏偏见不到人影,一切透着莫名的诡异。

    “随我来——”

    阿胜似有发现,抬手一指,人已离三尺,直奔前方扑去。

    无咎答应一声,随后而行。

    又去三五里,流淌的溪水突然消失,而树木遮掩之中,一道缝隙显现端倪。竟是一道十余丈深的峡谷,显得颇为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