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中,秦白对这笔生意的目的已经变得不同,他既想要保证成功,但更重要的是摸清火柴的行情。因此在随后的交锋中,他在数量上就放宽到了300箱,但在价格上却丝毫不肯让步,就是想要摸清底线,甚至在不断挑战崔新晓的忍耐极限。

    然而此时秦白心虚,实际上崔新晓更加心虚。眼见着谈判已经陷入僵局,秦白就准备最后努力一把:“崔爷,您可以在这井家庄随便打听,这火柴可不容易做,耗时耗力,作坊里做工的足足有上千号人。价格上真没法让,实际上也就是崔爷您,是最早一批来买火柴的。其他人都是一口价五两五钱,您是五两,我这里还没诚意吗?”

    “秦爷,在下都已经答应给四两二钱了,您还是一文不让?这实在是……?咱都说是老交情,这次数目又那么的大,您真的准备一点优惠都不给?”

    见讨价还价的时间实在拖的太久,屋里还有个黑牙雄呢。事有轻重缓急,折现的事随时都可以做。秦白就准备把黑牙雄先打发回去,回来后,再慢慢的与崔新晓打持久战。

    端起茶杯,秦白微笑道:“这样吧,崔爷。您旅途劳累,先找地方休息吧。晚上在梦仙居为您接风,薄酒一杯,请务必赏光?”

    可这话一入崔新晓耳中,他立刻就坐不住了。刹那间,他脑中一下子清醒过来,真是贪小失大,恨不得当场给自己几个耳光。

    这次信源号定下1000箱,商定的价格就是每箱10两。而在临清州,同级别的大商号足有五、六家,差一点的更有十几家,而且商路是四面八方,基本上没什么重合,也就是说,就算每家都只要1000箱,轮着一圈,崔新晓都需要跑上二十几趟。

    可以算这笔账,井家庄到临清只要六、七天的水路,每箱的差价是五两,1000箱就是5000两。来回跑两趟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月,轻轻松松就是万两纹银。而万两纹银,这年代就有个形容词叫做腰缠万贯,那和现代亿万富翁的意思已经差不多。这根本不是以前的崔新晓可以想象的。

    别以为这年代的商人个个都是赚大钱。像崔新晓这样的小走商,每年固定商路来回跑三、四趟,也只不过赚几百两。如果哪一年能够超过千两,那已经顺利的像是中头彩。像夏家那样的海商,一艘商船来回一趟,可能赚上三、四万两,但路途遥远,每年也只能跑两趟,因此十万两肯定就没有。而塞外的商路同样如此,路途远、风险大,每年也跑不了几趟。

    而现在的崔新晓,理论上每年能跑二、三十趟,这条水路几乎毫无风险,轻轻松松就是十几万两?当然,这就是理论上,但谁规定每趟只能有1000箱呢?如果每趟3000箱?5000箱?甚至10000箱?崔新晓已经不敢再想象这个庞大的数字。毫无疑问,他面前的就是座金山啊!

    崔新晓又想起了秦白的话,生产火柴需要动用上千人?这事根本没法撒谎,在井家庄很容易就打听到。那么说来,光人工成本就相当高,更不用说还有其他成本,也许……五两真的已经到喉咙价了。

    真说起来,确实是自己太心黑了。就十几天一转手,每箱就能赚五两。而眼前的这位姓秦的年轻人卖价也不过是五两。既然是这样,就何必在乎那几钱、一两的银子呢?现在的关键——一个是要快!一个是要垄断!

    如果被别人发现了这个商机,自己虽然还能做,但肯定剩不下多少钱。所以趁此良机,先要把所有的货物一口吞下。不是只愿意拿出300箱吗?肯定产量不怎么高,那就好,如果火柴都捏在自己手中,还不是随便自己定价吗?

    想到这里,崔新晓连忙举手阻止:“慢着,秦爷!算了,五两就五两,但您一定要保证1000箱。而且以后每次的量绝不能少,要保证我这里的买卖。”

    突然改变的画风,让秦白是愣了愣。接着露出笑容:“我这里现货只有350箱,其余的要准备一个月。您看……?”

    “现货现在就给我。其余的最多给你七日。”

    “崔爷!可我这里真来不及做啊?”

    “那就放宽些,十日怎么样?”

    “半个月!半个月我保证给您备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