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佑对着她笑,笑得十分温和,她抬手指了指放在旁边柜子上的茶水,道:“这个水你若是想让我喝一口,我是不敢喝的,哪怕你先喝一口,我也不敢。”

    连静淞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如何,但她觉得一定是十分难看的,难看得像是一块揉成一团的破布。

    她大脑发白,随着司承佑的手看过去,目光落在茶水上,想也没想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谁叫你喝我喝过的水了?”

    司承佑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连静淞的回应竟然是这个,令人意外至极。

    “我从来不和别人喝一杯水,司公子莫要自误。”

    司承佑唇角勾了勾,又抿着唇将那点笑意压了下去,眉眼却是弯弯的,任何人都看得出她现在的好心情,全然不同于刚才说话时那副沉重的模样。

    “连姑娘。”她说,“我发现你比我想象得更招人喜欢。”

    连静淞顿时烧红了耳朵,她以手掩唇,强装镇定,道:“多谢夸赞,许多人也这么觉得。”

    司承佑忍不住大笑出声。

    心里浮起的阴霾几乎烟消云散了。

    “连姑娘,你真是可爱得紧,怪不得我对你一见如故。”

    连静淞耳朵上的热度更上一层,她眨了眨眼,感觉实在应付不来眼前这个不要脸的,只能胡乱地点点头,希望快点揭过这个话题。

    说什么一见如故,分明就是个登徒子。

    “等伤好之后,连姑娘有什么打算?”

    连静淞见她没再纠缠下去,悄悄松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道:“等伤好之后,给我外祖父的信应当也送到了,说不定那时已经在送过来的路上了。我应当还是要去长安,若是想复仇的话,我自己怕是办不成。”

    司承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怎地这样天真?

    你自己都知道对你连家下手的可能是宗室亲王了,怎么还能往长安跑?万一真是我父皇,又或者是我二弟动的手,你靠着锦衣侯有什么用?锦衣侯醒着也就罢了,他还病着,锦衣侯府里只有一个不能主事的乐成郡主,你这样分明就是自投罗网。

    可看着连静淞的眼睛,她又说不出打击人的话来。她如今二十一岁,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勾心斗角里泡着的,深宫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阴谋暗算毫无理由,设计陷害也只是为了所谓的防患于未然。人心到底有多黑,疯子到底能疯到什么地步,她比连静淞清楚得多。

    她在长安每日都活得足够小心谨慎,却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到寿终正寝,而不是死于下毒,亦或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