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的意思,本汗也是明白,你们大梁有句话说得好,死者为大。贵国太后娘娘薨逝,能够风光大葬,举国齐哀,可舍妹也是一国公主,惨死异乡,却连一个起码的公道也无法讨回,那本汗这个兄长岂不是太对她不住?”

    殿内诸人的面色又是齐齐一变。

    斛律藏却又笑道,“本汗也知道,靖安侯世子乃是太后娘娘的外孙,梁主的亲外甥,身份尊贵,看在刚刚仙逝的贵国太后份儿上,本汗不会立刻杀了靖安侯世子为舍妹偿命,不过,贵国也要看在本汗一片诚心,为了和谈,更是全了贵国颜面的份儿上,也不要让本汗太过难做,好歹,要给个交代。”

    不立刻要了燕崇的命,却要给个交代?

    永和帝目下闪了两闪,“狄主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斛律藏却是笑了起来,转而望向从他进殿起,便面沉如水,神色紧绷的燕崇。

    “燕世子,不知,前些时日,本汗给你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你的选择,可改了?”

    这话一出,引得殿内诸人皆是神色莫测地望向了燕崇。这北狄国主难道曾经去大理寺监牢见过燕崇吗?

    就是永和帝也不例外。他当然知道斛律藏去过大理寺监牢,事后,他也问过燕崇,斛律藏与他说了些什么,燕崇都不过避重就轻,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斛律藏什么心思,在他大梁境内,就不怕他翻出大浪来。何况,燕崇大是大非上,从不会出错,这一点,永和帝还是有信心的。

    怎么,今日却冒出这么一桩事来,斛律藏给了燕崇选择,什么选择?

    同样有此疑问的,还不只永和帝一人,这满殿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怀疑虑,就是裴锦箬,亦是走到了燕崇身边,抬起眼来,打量着他的神色,注意到他额角紧绷,唇线亦是抿得极紧,目光中更是透出几许锐利来,这是他前世时常有的表情,反倒是今生,甚少瞧见,至少,他甚少在她面前露出这一面来。

    裴锦箬目光闪动了几下,心绪已是波动。

    斛律藏像是察觉到了殿中人的疑惑,笑着道,“诸位怕是不知,前些时日,本汗得了梁主的允准,去了一趟大理寺监牢,见过了燕世子,问过了舍妹之死,燕世子虽坚持自己没有杀人,却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最后,也是无话可说。本汗便给了他两个选择……”

    “狄主不必再说,我的选择,那日已是告知于你。狄主不必再问,我的答案,不会变。”燕崇的嘴角微微勾着,神色沉定地望着斛律藏,一字一句,虽是平稳,却亦铿锵。

    “燕世子这性子还真是执拗……”斛律藏笑着,不知是损,还是赞,“既是如此,那也罢。本汗会与贵国尽快谈妥和谈之事,签订和谈书后,便请燕世子随本汗一道,去北狄吧!本汗不立刻杀你,可本汗舍妹的亲生母亲尚在北都王庭中,想给爱女讨个公道。”

    没想到,斛律藏要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交代?

    随他一道回北都去?裴锦箬心口一紧,燕崇与北狄有血仇,他曾杀过多少北狄人?去了北都,与死何异?

    不!他只会比死还难过。

    可燕崇,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自认清白,北狄公主之死与我无关,可惜,我无法自辩,虽我觉得冤枉,但为了的两国安宁,边境太平,舍身成仁也算功德。”

    “既是如此,本汗便先告辞了。这几日的工夫,燕世子还是抓紧,该安排的,该收拾的,都尽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