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本来已经沉睡的燕崇却是悄悄睁开眼来,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不舍的,又岂止她一人?

    可不管如何不舍,时光,却也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离别,就在当下。

    天未亮,鸡未叫,但是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静,裴锦箬便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整个池月居的灯也是渐次亮了起来。

    跟着便是起了身,沉默地亲自伺候着他梳洗,换上了为他新备的单衫。

    又将甲胄取了来。

    甲胄有些沉,不过,燕崇没有拦,由着她有些吃力地亲自为他穿上。

    披膊、护臂、护心镜、束带、护腕……一件件,裴锦箬都仔细而认真地将之一一穿戴妥当了。

    屋外,已是隐隐有了动静。

    透过帘子,可以看见檐下站着的人,也是一身甲胄,是洛霖。

    想必是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裴锦箬抬起眼望着灯下,一身甲胄,越发显得英武不凡的燕崇,杏眼中忽闪着亮光,“真好看。”

    燕崇微微一笑,抬臂,将她紧紧揽在了胸口。

    她的手亦是抬起,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甲片冰冷,还有些硌脸,并不怎么舒服,可她,却还是舍不得放开。

    可再舍不得,那又如何?

    “过会儿,城门该开了,去吧!”片刻后,她先行松开了手,在他怀里仰着头,笑靥如花道。

    他定是要尽可能快地赶路的,早些出了城门,他夜里,也能早些歇着。

    燕崇低头望着她的眼,眼底掠过重重幽光,终究是哑着嗓,道了一声,“走了。”便是从她手中接过她捧来的兜鍪,再深深望她一眼,步子往后一退,便是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