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如今储位悬而未决,穆王殿下往后说不准还有更大的造化,彼时,卢月龄这个穆王妃自然也就可以水涨船高,这样的好事,卢家哪里会拒绝?

    就算是卢二太太未必愿意这桩好事砸在卢月龄头上,但耐不住人家皇贵妃看上的,就是卢月龄啊,就是为了卢家,为了自己的丈夫儿女,卢二太太都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反倒会不计一切代价促成这桩婚事,没有人会关心卢月龄愿不愿意。

    或者说,没有人会想过卢月龄不愿意。毕竟,天家的媳妇儿,超品的亲王妃,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缘的。

    果然,听了徐蓁蓁的话,卢月龄愣了愣,倏而,便是笑了起来,“说什么傻话呢?”

    徐蓁蓁沉默了下来,是啊!可不就是傻话么?

    “我也并不是单只因为这件事病的。”卢月龄沉默了片刻,才又开了口,“若非今日这桩事,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他的事儿,原来……母亲一直都知道。”

    这话一出,裴锦箬和徐蓁蓁都是一惊。

    “你说,你家太太她……”徐蓁蓁瞠目结舌。

    裴锦箬更是听得心头发凉,原来,甄先生和卢月龄的事儿,卢二太太一直知晓,之所以放任自流,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无论是想关键时候以此毁了卢月龄,还是干脆让她自甘堕落,最后就嫁这么一个书院的先生……那都是心机深沉。

    只怕,卢月龄也没有想到,日日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口口声声喊着母亲的女人,居然会这般狠毒。

    “蓁蓁,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卢月龄突然苦笑道,“容许自己病这一场,便也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怜悯那段终将逝去的感情,最后一次容许自己的软弱。

    既然,已经是既定的命运,那么,还不如坦然地笑着去接受。

    否则,于她,于甄先生,都将是灭顶之灾。卢月龄是聪明人,所以,才会选择到此为止,不管会有多痛。

    徐蓁蓁沉默下来,眼圈却有些泛红。身为最好的姐妹,她从前也不是没有劝过卢月龄,其实她们谁都清楚,卢月龄和甄先生的这段感情,不会有好结果,可,她见过卢月龄说到甄先生时,双眼发亮的生气,见过她与甄先生一处时的爱恨痴嗔。那些种种,徐蓁蓁未必懂,却知道,那个时候的卢月龄,是那么的鲜活。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难受,不敢去想象,得到了又失去,卢月龄往后的人生,或许会高高在上,儿孙满堂,却未必会再有那般鲜焕的色彩。

    “喂!你怎么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杵在那儿当木头呢?”徐二姑娘抹了抹眼睛,虎着脸瞪向裴锦箬。

    卢月龄似也到了此时才察觉到裴锦箬一直没有说话一般,也是转头笑望过来,“对啊!不说劝我的话,也不安慰我两句?”

    裴锦箬微微一笑,“你都想通了,还有什么好劝的。至于安慰……既然做了决定,那便朝前走,别回头!”

    ……也许人生,终得有那么一两次飞蛾扑火的冲动吧?

    裴锦箬在卢月龄的身上,看到了前世的那个自己,那么傻气,明知是错,却还是毫无指望地仰望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