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箬情不自禁朝着她走过去,探手过去时,她、连带着她那舒朗的笑容,却是在刹那间,便被蜂拥而来的浓雾吞没。

    舒雅姐姐,你去哪儿?

    她喊着,却没有声音,季舒雅不见了,望江楼不见了,四下里,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

    裴锦箬激灵着从梦中惊醒,怔望着头顶熟悉的藕荷色床帐,已是一头一脸的冷汗。

    听见了动静,帘帐很快被人撩起,袁嬷嬷探进头来,喜极而泣道,“夫人,你总算醒了,可是吓死老奴了。”

    裴锦箬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袁嬷嬷却已是脸色一变,上前轻压她的肩头,将她又按回了枕上。

    “夫人!你动了胎气,庄老交代了,要好生躺着休养几日,莫要乱动。”

    “孩子”听说动了胎气,裴锦箬眼中掠过一抹惶然,手慌乱地抚上腹间。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凸起,她心下微微一安,却又觉着今日的孩子异常的安静,平日里,他甚是活泼,自己或是燕崇的手一贴上去,他的小拳头便会挥过来,或是小脚丫就会踹过来的裴锦箬心里有些发慌,连忙往袁嬷嬷望去。

    袁嬷嬷连忙道,“没事儿的,有庄老在呢,孩子好好的。只是夫人,往后,你要多顾及着自个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听到这儿,裴锦箬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继而,就是后怕。

    还好,孩子无碍。

    裴锦箬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光,这才觉出已不是清早了,“世子爷呢?”

    “在流响院呢。”袁嬷嬷道。

    在流响院?裴锦箬目下闪了闪,抬头望向袁嬷嬷。燕崇回来,想必已是知道了早前的事儿,以他之心性,必然忍不下这口气。

    “夫人得快些养好身子了,侯夫人今早被侯爷禁了足,往后,这府中上下的中馈,怕是还要夫人您来操劳。”

    袁嬷嬷短短几句话里,已是包含了许多讯息。“我如今身子不便,侯夫人被禁了足,不还有大奶奶吗?”

    昨日的事情,虽蒙蔽得了靖安侯一时,却蒙蔽不了一世。

    靖安侯并非是非不辨之人,只要平安度过了昨日的关口,裴锦箬便再未惧过。

    只是,靖安侯却也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何况,他与林氏的关系,可不比前世,她和燕崇好了多少。昨日,他能带人那般去了李宅,绝对不会是听了林氏的挑唆。

    这府中上下,还有谁人的话,在靖安侯心中有分量,又有谁,对她怀揣着敌意,其实,并不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