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白后来便穿着那套黑色西服,坐在沙发上,一套又一套看她试衣服。有那么几个片刻,闻雪时感觉到,他们之间是平等的男女,而不是长辈和晚辈,也不是成年人和涉世未深的毛丫头。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单纯的美或者不够美的欣赏。

    后来试到一套暗红色长裙,露出一小半背部,掐着腰身,裙摆翩飞。闻怀白眸色顿时暗了暗。

    闻雪时便明白,这一套最好看。

    “就它吧。”她从镜子里看自己,的确漂亮,好似能艳惊四座。

    “成。”她要换下裙子,被闻怀白拦下,“穿着吧,好看。”

    她动作一顿,嗯了声。闻怀白起身去付账,大手一挥,十来套衣服,有日常的,也有贵重一些的。他报姜佳云的地址,叫他们到时候包起来送到那儿。

    闻雪时开口推辞,被他一句话驳回:“我乐意啊。”不管她接不接受,反正他铁了心要送。

    闻雪时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只好接受。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她甚至看见有人偷拍他们俩。这是否证明般配?

    电梯是透明的,升到高处的时候,变成俯瞰整个棠城。

    闻怀白故意问:“不好奇吃什么吗?”

    “都行。”她始终是这答案,吃什么都差不多,口腹之欲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也许是和谁吃。但这话她只会想到那个逗号,而后笔锋一转,改成一个浑圆的句号。

    她的《圣经》读后感,至今只有一句话:主爱世人。

    电梯终于升到最后处,揭晓今夜的谜底,在天色变晚的这一刻。

    是西餐厅。

    也许该再给它加些前缀的形容词:棠城最贵的西餐厅,米其林三星,浪漫优雅的,法式餐厅。

    曾经偶尔听同学讲八卦的时候提过,她们对这里的憧憬,往往跟随着爱情和白马王子。闻雪时自认不感兴趣,因此只记住了它的价格,一顿饭四位数。

    难怪要换一套衣服,否则只怕要被人拦下。

    服务生穿着制服,恭敬地向他们打招呼,带他们穿过落地窗景,最后停在露天的座位。对面便是棠江,江景不错,还有微微的风。

    后来记起这一刻,只记得桌上有枝新鲜的带露白色玫瑰,插在细长的玻璃杯中,花枝在水中断成两截,和她大红裙子放在一处,叫人想起张爱玲的红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