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多人都逃难去了,所以不少房屋都是空置的,阿涉非常喜欢在这里乱窜。

    岑琬找到他时,阿涉正在一间破屋的床上数钱,这里树木疯长,阴暗潮湿。等她拨开树丛走到屋里的时候,屋里的铜灯和茶壶上已经不知道落了多少年的灰尘,让这一片都变得灰蒙蒙的。

    她一进门就被灰尘呛得咳嗽,同时还发现脚下踩死了一只小蜘蛛,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待得下去。

    阿涉也没料到岑琬能追他追到这来,盯着她看了半天,打了个招呼:“原来你洗干净之后是长这个样子,我一直没好好看过,那天在船上,和街上的叫花子差不了太多。”

    岑琬看了一眼床上散落的铜钱,不知道那些钱阿涉是偷来的,还是勒索来的,她这几天观察下来,还是没个答案,于是开口直接问道:

    “你家隔壁的大牛又高又壮,比你还大几岁,他为什么反而怕你啊?”

    “英雄无岁,江湖无辈。别看他那样,连我一招都挡不住。”阿涉说着,在虚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

    “你还想问什么?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拿什么还,所以别管我娘说什么,你应该听我的话,而不是让我听你的话。”

    芸娘和阿涉确实对她有恩,而她笃信就算没有阿涉,她过得或许没有现在好,但也一定不至于死,这个小孩实在不会说话,她追着他跑了几天,再没了耐心。

    “你不是喜欢用拳头说话吗,那你就试试。”

    阿涉一听这话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兴致勃勃;“好啊。先说好了,别打脸,还有不许让我娘知道。”

    岑琬有小时候对付霍朝的经验,虽然长大后打不过了,但是欺负这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

    没过几招,阿涉就被打得全身酸痛,倒地哀嚎,只能连声求饶。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可不可以喊疼,也不能告状。”

    这小家伙还真的说话算数,岑琬和他熟悉之后,也渐渐摸索出规律,他从来不喜欢和人好好说话,苦口婆心没什么用,又打又骂,反而老实许多。

    而且阿涉极不谦虚,同意老老实实学习之后,便开始吹嘘自己非常聪明,背书也一定是过目不忘。

    可他家里一本书也没有,只能靠手写,岑琬便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印象,能写多少算多少。这里条件艰苦,仅有的笔墨和纸还是芸娘前几天刚从十里外的集市上买来的。

    就这样,两个人折腾了快七八天,才步入正题,教阿涉读书写字,

    岑琬看着桌上那不多的墨汁,只怕稍有不慎,一但让这小孩没了兴趣,她和芸娘所做的一切全都前功尽弃。想了半天,还是将笔放下。反问阿涉:“你想学什么?”

    阿涉想了想,道;“我听说你从长安来,我娘也从长安来。她说长安有好多诗人,还有好多有钱人,一定是个好地方,你教我念诗吧,就来一首长安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