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纪眠山真是有本事,裴晏心想我大早上觉都没睡醒,就去宫门前拦要去给他投毒的人。

    他倒好,上赶着送不痛快来了。

    裴晏越想越窝火,计划里前期纪眠山不能死,但也不能让他这么蹬鼻子上脸。

    他垂目指了指地,轻声道:“跪吧。”

    这类指令他从没机会说,顶多跟兄弟打闹互讽时玩笑一句,这会说出来,不知是因身份,还是单纯解气。

    反正话一出口,爽了。

    却见纪眠山那双眼弯得更厉害了,“哪有侄子见面,就让叔叔跪的道理。”

    “况且。”纪眠山拂一把袖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可惜道:“你老爹死之前说过,我不用跪你们裴氏,啧,满腹衷心无处使呢。”

    话里话外透着一个“拽”字,不知原身听到作何反应,想来也是忍忍日后寻机再还回去。

    可这下子,换芯了。

    “那定然不能让皇叔一片赤诚落空,朕礼毕就替王爷拟一道旨。”

    纪眠山赞许点头道:“陛下有想法是好事,可旨意都要经过我手。”

    他接着又攒眉道:“说起来这摄政王一位,古来,只有年幼的、生病的、亦或是神志不清的,需要一个叔叔扶持,不知殿下属于哪一种?”

    老皇帝一道旨,看似为裴晏谋划颇多,可及冠的皇帝,大两岁的小侯爷,这么绑在一起。

    是挺恶心人,此时当面说出来,纪眠山却舒畅了。

    这么一言一语的,过去不少时间,来德怔怔地看着两人,还是决定出声提醒。

    “陛下,还得去暖阁呢。”

    或是旁圆石日晷缓慢移动的轨迹,或因来德一声“暖阁”,叔侄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绽出和煦笑容——还要去见太后。

    “微臣言语冒犯了,陛下赎罪。”

    “哪里,是朕年幼不懂事,皇叔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