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不可碰触的地方,耿彪这个看似粗鲁的家伙,实际上,也有如此柔肠的一面,倒也并不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孙胜是他的老部下、老搭档、老战友,躲过了那么多次生死危机,却在这一次永远的倒在了耿彪面前,换上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无法轻易释怀。

    可是,何远难道他自己就没有这种难言的情绪想要发泄吗?也不是!

    虽然二连不是他亲手带出来的部队,但这支部队,现在是他的部下。这里的每一个士兵,都是他的部下,是他的战友,是他并肩战斗的生死兄弟。他们不是堡垒,不是战壕,不是冷冰冰的武器装备,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何远知道,现在,远不是缅怀的时候。

    “耿彪,耿彪!”何远让二连指导员先指挥这边的战斗,扯着耿彪的衣服把人拎起来,对他说道:“耿彪!你给老子像个爷们儿似的!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孙胜如果活着的话,就愿意看你这幅窝囊样子吗?你现在该想什么?该想如何守住阵地,让孙胜和其他的战友不白白牺牲!现在是你哭的时候吗?把眼泪给我擦干净!拿起你的枪来!”

    何远猛地把人一贯,耿彪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被何远这么一番叱骂,耿彪也实在是激出了脾气来,他双脚一并,大声道:“是!”

    随后就拿起武器,冲上前去,从指导员手中换回了指挥权。

    战场上的劣势早在何远的预料之下。

    这里的地势狭窄,并不适合大军横向铺开。所以,鬼子只能分兵,分批次的进攻。让八路军看似是少了一些防守压力。

    但是,人总是会疲惫的。尤其是在高度紧张之下,随着人员的减少,替换的减少,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的坚持,都变得异常的不容易。

    而日军,却是以大军轮换着休息、进攻,间或有大炮、飞机的配合。

    艰难地固守中,何远渐渐的也不可避免的被打出了脾气。

    “吴班长!吴班长!”何远喊的是火力排炮兵班的班长吴爽,这小子曾经在中央军当过炮兵,打过炮。投了八路军以来,就再没有摸炮的机会。整编的时候,何远把他弄到了营部直属的火力排当炮兵班长,虽然全班只有一门炮,但他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一直十分严谨的训练。现在,到了该他出场的时候了。

    吴爽本来正带着自己的炮兵班,随着大家用步枪还击。听到何远的喊声之后,才连忙跑了过来。

    “营长!”吴爽一过来,就被何远猛地按在了身下。

    轰隆一声炸响震天动地,一层厚厚的土灰铺在了两人的身上,顿时让人灰头土脸。

    爆炸过后几秒,何远才松开了吴爽。

    在这种战场上,互相救助是必须的,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吴爽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而是问道:“营长,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