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老爷赶到了刘府,这一次递上名刺,刘瑜倒是见了他,有人领他到了一处华亭,刘瑜笑吟吟的出来,笑道:“周大人,失敬,失敬。”

    进了花厅各自落座,周昌看了刘瑜一眼,道:“伯爷在杭州还住的惯吗?”

    刘瑜答道:“好,好,好,很好。”

    周昌笑了,道:“伯爷住的惯,我便放心了。是了,昨夜伯爷赴宴,听闻伯爷吃用的很好?”

    他不断旁敲侧击,刘瑜也只是顺着他的话道:“好的很,徐抚台盛情,倒是有劳他尽情款待。”

    “哦?是吗?抚台就没有说点别的?”

    “自然说了。”刘瑜道:“抚台和我们讲了税率的问题。”

    周昌眼珠子一转,故作摇头的道:“哎……官也知道抚台新官上任,想要增加数倍的桑税,说实在的,这未免有些不通人情。”

    刘瑜却是道:“抚台这是爱民如子,浙江虽富庶,可是依旧有不少衣不蔽体之人,对这些人免税,这也是功德一件。”

    周昌怒道:“道理固然是这个道理,可是给他们免税,又为何要加重桑税,说到底还是厚此薄彼,大家都是大明子民,更应当一视同仁才是。”

    刘瑜摇头:“周大人此言差矣,人有贫富贵贱,贫者三餐不继,适当给予一些照顾,倒也无妨,如刘某这样的人,家境倒也殷实,加一些税赋,却也理所应当。”

    周昌已是不愿意再绕弯子了,耐性磨得一点都没有,索性道:“官直说了吧,伯爷,这徐谦是不是对你步步紧逼,拿了其他的东西要挟于你,他刚刚到任,就搅得地方上如此不安生,却又是要闹那一般?伯爷不必有什么顾虑,官已打算上书弹劾他,这件事也不需伯爷出头,只需伯爷表个态即可,他不过是一任巡抚,可是巡抚上头还有朝廷还有皇上,还怕了他不成?”

    刘瑜惊愕的道:“周大人特地跑来,原来为的就是这个!”

    既然已经开了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周昌义愤填膺的道:“官身为巡按,自该巡按不法事,现在这姓徐的到任,惹得鸡飞狗跳,浙江上下,百姓怨声载道,官岂能无动于衷!”

    “是吗?周大人这番话,说的真好。”此时,有人鼓起掌来,却见耳房里,一个人慢慢踱步出来,微微带笑,此人很是年轻,斯俊俏,此时一双清澈目光,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昌。

    周昌定睛一看,却是骇了一跳,来人竟是徐谦。

    他哪里晓得,今日徐谦登门拜访刘瑜,和刘瑜有要事相商,刘瑜递了名刺,刘瑜不见客,却是徐谦说命他进来说说话也是无妨,徐谦坐在耳房里吃着茶,自然是将花厅里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周昌这一下子惊住了,面红耳赤的起来,道:“徐抚台原来也在。”

    刘瑜在一旁苦笑,故意将脸别过去,今日他刘瑜算是彻底表态了,想不跟徐谦狼狈为奸都不成,想必这周昌要恨透了他。

    徐谦大剌剌的坐下,慢悠悠的道:“官自然在,只是想不到,周大人对抚台竟有如此多的看法,我还记得,官初上任的时候,周大人还说官到任浙江,浙江上下武官员,俱都欢欣鼓舞呢,敢情上下官员都欢欣鼓舞了,独独周大人很是不喜,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