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余光扫过他覆在肩背上的发,心中忍不住悸动一下。如静湖投进了石粒,涟漪圈圈不散。眼波里含了娇软,非但不凶狠,反而显出一股子亦喜亦嗔的味道来。

    常千佛眼眸暗了三两分。

    两人闲坐一处,也无甚事可做,一会看看地上搬运食物的蚂蚁,一会琢磨院里的水井台沿,说些没趣味的话。

    常奇和黎笑笑一旁听了嫌弃不已,常千佛和穆典可两人倒是兴致勃勃。

    照例要午睡的。

    只是今日穆典可躺在床上,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听得邻床黎笑笑呼吸均匀,睡得熟了,睁眼静躺了一会,翻身坐起来,穿好了衣服出门去。

    天暖风煦,春光正好。

    常千佛坐在廊前翠竹下,依然摆弄那两罐食青蛊。

    穆典可放轻脚步走过去,未至跟前。常千佛便抬起头笑了:“你怎么起来了?”

    穆典可不答反问:“你怎么不睡觉?”

    常千佛笑道:“我不困。”

    低头轻

    按着软皮囊,粘稠汁液落下,自盖缝渗入白瓷罐中,灰影奔逐,颜色倒是比前日更深一些了。

    穆典可伸指轻敲在那层透明的平盖上。触手坚硬,凉滑如玉质,伴有清音,好奇问道:“这是用什么做的?是琉璃吗?”

    常千佛道:“算是吧。这是一种自西域传至中原的类似于琉璃的材质,却又与琉璃不同,质地更坚硬一些。东晋葛洪《抱朴子》有载:‘外国作水精碗,实是合五种灰以作之。’

    书中所说水精碗,便是这种材料。中土半得其法,虽也能烧制琉璃,但多薄脆。美观过之,实用稍逊一筹。”

    穆典可道:“既然西域烧制的成品能通过商队流入中土,为何不能将他们的烧制工艺也一并引入,自己制作?”

    常千佛笑道:“我倒没想过这些。因需用少,便只多费些银钱托人买来完事,从未想过自己办个作坊。”

    笑吟吟抬头看她,目中尽是宠溺:“你若是想,我着人去西域交涉,建个小作坊,你来打理如何?”

    穆典可岂有听不懂的道理。脸涨红,有些局促,道:“我懒,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