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穆岚,可以用别的办法。”穆仲铖道,“按你说的,水越搅越浑,对穆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穆门还想好吗?”

    穆典可偏过头,望着穆仲铖笑,笑意凉凉,偏有几分天真。

    “大伯可以拒绝。但我想,大伯和大管家都是年长稳重之人,谋事手段应该比我温和得多。”

    ***

    “这才是真的狂。”穆冈提箸敲了一下碗沿,“前些日子闹那一场,果然是别有所图。计中一环,为请程朱颜入瓮。”

    他比穆仲铖还忙,刚刚才到家,坐在灯下吃一碗白水煮面。

    从前在青峡谷的日子苦,三餐多青菜豆腐,后来跟穆沧平出了谷,日子好过了,他便报复似地填补自己的口舌之欲,专好那肥甘厚味之物,生生将自己吃胖了一圈。

    这些年也是吃腻了,无论穿着还是饮食,都开始崇简返璞。

    大约人总有个追逐的心态,缺什么,就好什么。都有了,也就都不在意了。

    两人说话没关门,舒弋抱一摞叠整齐的衣裳从门前过,看见穆仲铖,欠身作了个礼,道:“二爷来了。”

    穆仲铖点点头。

    舒弋的身份有些特殊。

    金怜音过世后,穆沧平也没再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一半时间不回沧澜院,就住在旁边的阆苑里。苑里的花草从前是金怜音照料,无人拾掇后,蛮长的蛮长,枯萎的枯萎,不出两年,就成了个荒草园子。

    穆沧平后来出了趟门,不知从哪里带了舒弋回来,放在阆苑侍弄花草,有时也照顾他的起居。

    宅子里都默认舒弋是跟了穆沧平的,但好几年过去,也没见穆沧平给她一个名分。

    舒弋也是个不争的,心思全在侍弄花草上,对什么都淡淡的。见着穆仲铖和穆子建兄妹几个,也都以家仆的身份自处,并不因为是穆沧平身边的人就长了傲慢。

    是以穆子建几个竟也对她不反感,只是也不热络。各过各的日子,互不相扰。

    因着穆典可的话,穆仲铖今夜很有些心绪不宁,见着舒弋,也觉着心里不是滋味。

    待她走过了,这才接着和穆冈说话,“……听她的话,程朱颜和屠玄背被杀之事,子建是知晓内情的,明早我再去问他。倒是今天晚上的事,让我很不安心。好好的,她跑去找苏渭做什么,他们能有什么可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