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殿内的男人们,都将眼睛闭上,唯有夜青天和墨邪还是睁着眼睛的。

    “啊……”

    正在换茶水的一名眉目稚嫩的丫鬟忽的大声尖叫,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茶水四溅,溢了一地,青瓷碎片上还黏着茶叶。

    闻声,众人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长老殿内,皆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麟起身,拂袖。

    轻歌穿着裹胸的亵衣和薄薄的长裤,身上密密麻麻的伤,新伤旧伤加在一起,犹如成堆的蚂蚁蚯蚓。在轻歌的肩膀处,还有一个血窟窿正在不断的流出鲜血,新鲜的血,将白衣染红,成了凄艳的一幕。

    陈治愣住,本该怒火腾腾的眼,此刻却沉寂了下来,正复杂的望着轻歌。

    北月冥睁开凤眸的刹那间看见轻歌时,也是划过一抹惊诧之色,而夜雪等人,脸色却是骤变。

    至始至终脸色都没多大变化的人,只有夜青天和墨邪。

    “我自知天生容貌便有缺陷,丹田也储存不了灵气,可这些都不是我能选择的,我知道,在夜家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里,我深得爷爷宠爱,可惜却是无用之人,受人眼红,遭人嫉妒。”

    少女站在大殿中央,削薄的唇蠕动间,声音如流水般泻出,天地间,一片宁静。

    “我无父无母,爷爷身为夜家的大长老,不可能无时无刻在我身边保护我……”

    轻歌垂着眸子,蒲扇般浓密漆黑的睫翼盖在眼睑之上,铺出一道浓厚阴影。

    本尊灵魂虽死,这具身体里,却有她的最后一缕执念。

    或是对夜青天的想念和愧疚,或是对北月冥的爱慕,或是对夜家众姐妹的恨意……

    从她出生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因她的相貌和实力配不上夜家三小姐这三个字,便有数不清的人打着好听的名头来欺辱她,或是冬日将她推进冰河之中,看她在河中垂死挣扎,岸上的人嬉笑成群;或是用尖锐细长的针在她身上戳出无数个不起眼的窟窿,没有触目惊心的鲜血,没有惨不忍睹的伤口,可那痛苦,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或是把她打扮的无比丑陋,把她骗至街上讨好北月冥的欢喜,北月冥弃她而去,城的人都在笑话她。

    的确,她一错再错。

    错在是夜惊风唯一的血脉,错在夜青天宠她,错在对北月冥痴心痴情。

    在轻歌的记忆深处,有一个奶妈对她尽心尽力,奶妈时常抱着她坐在风月阁的百花之中乘凉,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星辰,慈祥地说“等歌儿长大了,就会有相公保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