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巴不得他不提面具,闻言:“谢谢。”

    不过大概用不上,他居无定所也不想定所,四海八荒那么大,他到处游玩不乐得自在么,在天界停留百年是个意外,如今能牵绊他的人已成过去式,他天生而来的不喜被束缚的散漫就全冒了出来。

    两人一路交谈一路走到待客堂坐下,稍作等待。

    下人送上茶水后退到门外守着,钱少爷还在嘀嘀咕咕那个狐妖,谢眠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听了一会,垂在身侧的袖子动了动,片刻后钻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小脑袋。

    小山雀睡醒了。

    圆咕隆咚的小脑袋顶着乱糟糟的绒毛,豆子眼里有点迷茫。

    它没见过钱府也没见过钱少爷——上次谢眠出门时它在袖子里睡大觉,睡了一路睡到回客栈都没醒。

    于是今天一看四处陌生立刻一哆嗦,小心翼翼地飞到小赤鸟身边。

    一连数日如此,小赤鸟已经习惯它的胆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抗拒,习以为常地往里挪了挪,任由它瑟瑟发抖地来贴贴。

    钱少爷的滔滔不绝卡住了,他视线落在圆咕隆咚的小山雀身上——他认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山雀,在小赤鸟华丽羽毛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灰溜溜的山雀。

    “谢小公子……呃,这也是你的家人吗?”

    亡夫已经养过一只鸟了,不在乎再养一只。

    谢眠应付钱少爷应付得熟门熟路,他正要回答,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一边应了声“嗯”一边分神望去,望见了钱老爷一撩衣袍,率先进屋。

    钱老爷没听到他们前面在聊什么,只听见了钱少爷的后半句,不由问:“什么家人?”

    在钱老爷身后,晏陵跟着缓步踏进,身上气息凉凉淡淡的,一进来,整个待客堂仿佛都降了温入了冬。

    谢眠的嗯就给嗯没声了。

    他的视线本能地落在晏陵身上,恰好男人也望过来,和他对望一眼,眼底情绪寡淡近乎于无,是千年万年都不变的清冷和淡漠。

    晏陵……没认出他来?

    谢眠藏在面具下的眉梢微微一动,有些狐疑,随即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晏陵或许认出了他,但如今两人既已分手那就再无瓜葛,于是也没必要搭理他。

    谢眠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