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好多人没吃到肉糜。”

    “若神子的肉不能重生,肉糜许不够分。”

    “怎好?”

    “唉,不知呢。”

    陆城踏上台阶,穿过长廊,推开一间房门,昏暗的房间点着连枝灯,一盏托着一盏,班顾背对着他,安静地躺在玉席上。陆城慢慢地靠近在他身边坐下。班顾在看着窗户,直棂窗外,隐约可见两只鸟在躲雨。

    “班顾,我们该回家了。”陆城轻声说。

    他伸出手,想去轻扶他的脸颊。下一秒,整个宫殿像张湿透的纸一般消融掉,陆城发现他又回到了祭台。

    祭台的四周仍旧跪满了人,他们举着空碗,祈求着肉糜,哭着,喊着,悲喜着。

    陆城又看了看天上猩红的太阳,石台上躺着的班顾奄奄一息,全没有了人样,他的手臂,他的腿,他半边的身体……华服被弃在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丈红纱,堪堪遮挡着他完好的部位。

    祭台上多了一个人,衣饰华贵,许是他们的王。

    “王,快一年了,但,我们的民还未曾尽数康复。”垂老的巫悲声说道。

    王拿手掩面:“阿弟……不,神子……不,肉糜够吃吗?”

    “怕等不及。”巫凄怆地说,“神子的肉并不是取之不竭。”

    王更加悲伤了,摆了摆手:“巫主,做主。”他悲痛,“我们不是天佑之民,不该肖想得不到的神力。”

    “这是帝的报复。”巫长叹。

    王苦笑连连:“帝转世就不是帝,甚至都不是人,我怎能以为食之得……报应。”

    巫跪拜:“王的本意,是想让我等在如此乱世活下去,才触犯天地间的禁约。”

    王仍旧伤心,大概是过于愧疚,不敢多看班顾一眼,颓丧地离开了祭台。

    不知过了多久,天气变得温暖,祭台四周跪得人少了,石台上蒙着一块红布,猛得一看,以为下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仔细看,才发现隐约有一个人形。

    庖将一节腿骨上的肉一点一点刮下来,连软骨都没放过,说:“这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