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殿中一如既往的冷清,然而这种冷清并没有惹人不快的感觉,反而有种时间缓缓流逝,阳光静谧流淌的安逸。

    殿中一隅的某处屋檐上,一位白衣少女正坐着发呆。凉辰锦看着自己略显稚嫩的双手,有瞬间的恍惚。

    她,死了,却又活了过来。十六岁,性格孤僻,正是三年前的自己。

    远远望去,亭台楼阁俱在,小桥流水,殿宇辉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宫人不断从一处走向另一处,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驻足观望。

    精致的小脸,奶白色的肌肤。身为南凉唯一的公主,也是最大的那个,宫中孩子辈的第一人,在这个明明可以眨着眼睛享受宠爱的年纪,眸中却尽显深沉。

    忽而,那苍白的唇间溢出一声冷笑,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我不会让你们破坏这一切的……”

    凉辰锦看着此刻的安定,又想到前世种种,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翻涌起来,心尖刮刃般的疼,整个人变得锋利,手狠狠握紧。

    涣语在殿中找了半晌,终于在不经意的抬头间发现了那抹身影。

    公主这两日怎么总往檐上爬,上面的风景有这么好看吗?

    她看了看特制的精巧木梯,冲刚端来早膳的驹伊嘀咕:“驹伊,公主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往日可从没见公主起这般早。”

    驹伊看着那单薄的背影,心中不由叹气。她们家公主寡言少语,除了在贵妃娘娘那儿能见些活气,其他时候都是孤单单的。

    从来不参加贵族子弟间的聚会,代表着地位与学识的皇家书院也不去。除了逢年过节,几乎不和皇上、皇后娘娘见面;明明有两个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偏偏像陌生人般相处。

    公主也是她见过最没有脾气的皇家人,从来不摆架子,也不争宠讨要东西,郡主在皇后跟前撒娇求来的好物可比公主多多了。不是不能摆、不能争,而是不想、不愿、不屑。

    作为从小伴在公主身边的人来说,她大概能理解公主变成这样的原因,却也无可奈何。向来沉静的她点了点涣语的鼻子:“请公主下来用膳吧,想问什么便问,公主待我们还是亲厚的。”

    涣语自是知道,公主再怎么孤僻,在她心里可是顶好的主子!好比现在,她敢肯定,公主绝对忍的了自己的大呼小叫:“公主,下来用膳了,有你最喜欢吃的水晶包哦!”

    凉辰锦闻声,从自己的心绪中抽出,嘴角勉强染上了一层笑意:“本公主今日想在这里吃,你给我拿上来。”

    涣语惊呆了,公主居然向她提要求了!还是不合仪态、带点小任性的要求!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听呢!

    “这就给您拿!每样来一点……”等涣语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公主身边时,她突然一拍脑袋,“驹伊会功夫,一飞就上来了,我何苦为难自己。”

    凉辰锦听着她的嘀咕,笑笑不说话,拿起一个水晶包慢慢咀嚼。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成了这样:偶尔提起点逗人的兴趣,却不会持续多久,很快沉下来,浮不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