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雪服侍了苏云落几个月,也晓得自家娘子畏冷,但竟然冷成那副样子,怕不是一般的畏冷。

    苏云落见咏雪仍旧不安,但此事说起来一言难尽,咏雪与阿元又忙了半宿,担惊受怕的,怕是快撑不住,便道:“我已无事,你快去歇着罢,还有,叫阿元不忙着打扫,先歇下,明儿再说。”

    咏雪犹豫地看着她,仍旧不挪步。

    苏云落脸上摆了一丝威严:“怎地,我差不动你了?”

    咏雪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苏云落长长地吁了口气,窝在榻上,丝毫不想动弹了。但,还得寻那药出来。她伸手摸索暖榻的一处,暖榻的一块床板便弹开,露出一只小小的檀木匣子来。她取出檀木匣子,解下一只翡翠耳环。耳环被轻轻按进匣子的锁眼中,锁开了。

    匣子里头是一只白瓷瓶。

    苏云落从瓷瓶里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送入口中,用热水送服了。过了片刻,药丸起效,浑身开始发热,须臾热汗遍体,湿了发髻,湿了全身的衣衫。

    她将外头的斗篷脱掉,又脱了里头的束腰小袄,再脱了里头的夹衣,最后还剩一身素白的中衣,以及里面早亦湿透的小衣。

    方才咏雪是提了热水在净房的。

    苏云落起身,正要下榻趿了便鞋去擦一擦身子,忽而窗户外传来响动,紧接着窗桎被敲响。

    “落儿,落儿,你可歇下了?”

    竟又是那烦人的顾闻白。

    她实在是气恼,急急扯过一件衣衫将自己裹住,而后瞧见桌上的一壶茶。她将茶壶拿在手上,确认茶壶是冷的,而后拉开窗帘,打开支摘窗,将那壶茶用力泼出去。

    顾闻白见苏云落开了窗,心头一喜,正要说话,却见苏云落朝他一笑,他正神魂颠倒,忽而一泼茶水朝他直飞过来。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手一松,提着的食盒不慎跌落地上,哐当一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特别响亮。

    “咦?”

    他有些傻眼,呆呆地站在那处,看着支摘窗又被放下,里头佳人啐道:“再不滚,下次泼的便是沸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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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刻钟前。

    顾闻白心不在焉地走回自己尚未修缮好的宅子,在围墙处转了几圈,踢一踢散落的砖头和木头,那边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