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人手上接过一片布片,恰好柳重楼也赶到,二人展开一看,只见布上草草用炭笔写道:“二弟,父亲新丧,全赖弟灵前尽孝,有弟如此,为兄幸甚,追索月余,怎奈此女狡诈,一路轻舟快马,多有接应,为兄已循迹北上,已近长安,故仓皇留字。父亲之上,我细想来,似有故布疑阵之嫌。二弟,藏剑不可一日无主,望弟承继衣钵,封庄习武,楼前大字,剑意所在,望弟勤练,小徒癫儿乃故人之子,望弟多加照拂,若能相聚,再续情意,兄轻舟顿首。”

    二人将信反复读了数遍,一问才知,此信从长安城郊的车马行寄出,应是托唐门的车马方才能送到藏剑山庄。

    “叔父,师父人单力薄,此信从长安送达,已过月余,我担心那女子出身观星台,狡诈多变,如若师父循迹追出关外,更是独木难支,我出身北孤,关外尚有族人,地形熟稔,不若我立时北去,寻着师父,也好有个照应。”

    “侄儿不可,且不说你年岁尚小,江湖经验不足,便是那关外早已生变故,兄长托我照拂,我怎能让你孤身犯险,”重楼忙摇头。

    “小子虽年幼,幸得师父传授武艺,寻常汉子哪能近身,若不让我北上,便是在这庄上,也是寝食不安啊。”

    “侄儿啊,若兄长知道我让你孤身离去,他日我有何面目见他,你且宽心住下,待我托唐门诸位细加打听,如有兄长下落,再去不迟,”说罢,重楼便令门房送走送信之人,打点妥当,关闭大门,更令庄中好手把好各处进出口,不让青玄离去。

    当天夜晚,青玄在床上翻来覆去,担忧师父安危,三更过后,便翻身起来,寻着一匹绢布,便把秋露剑缠上背上身上,带上几件衣裳,悄悄从窗口跃出,摸到师父带他进庄的矮墙边,几下纵跃便出得庄来,疾行片刻,来到湖边,见湖边小船仍在,便驾舟而去。

    归藏楼上,重楼长叹一声,“此子性格坚忍,重情重义,端是和兄长一般无二”,便唤过值夜弟子,好生引导其出湖。

    青玄独驾小船,凭着记忆行船,但见水道出路竟有提灯值夜巡湖之人,循着这些巡湖的灯光,等天光发亮,便遥遥见到陆地了,待小舟上岸,见到那岸边有一小屋,屋外一匹骏马,一人站在马旁。

    “道长,暂莫躲藏,奉二公子令在此相候,”此人正是重楼弟子,“马匹盘缠皆备,请小道长珍重。”

    青玄拱拱手,上马一瞧,马上一个褡裢,除了盘缠外,另有书信一封,书中交代各地与藏剑交好的门派世家,言明有需求尽可求助之类云云。

    青玄感慨,一切还是瞒不过柳重楼,下马朝山庄一拜,便纵马北去。

    京口瓜洲一水间。

    待青玄抵达扬州城,发现城门盘查甚紧,所幸青玄仍是道童打扮,也无甚身外长物,略被诘问,便入得城来,一路询问,便到了瘦西湖畔的漕帮总舵,漕帮人手众多,更兼与疯道人交情不浅,便想着拜谒帮中前辈,好沿途留意疯道人行踪。

    轻叩院门许久,方才有人开门,“小道长来我帮何干?”一门房汉子出言询问。

    “小道乃疯道人弟子,不知帮中诸位,或是魏、乌两位护法可在?”

    “且稍待,”汉子回应后便入内禀告。

    不消片刻,只见魏文昌出得门来,“原来是小仙长来了,快请进来叙话。”

    青玄随魏长昌进了总舵厅堂,只见去岁除夕还热闹非凡的漕帮总舵,此时冷冷清清,帮众寥寥数人,也不好意思询问。

    “小仙长,唉,自从须弥山一行,帮主不知所踪,洪守备随圣上北征亦下落不明,我帮中精锐为圣上输送水师北上,乌大哥及几位舵主不知死活,至今杳无音信,叫人好生忧心。那李存义登基后,对我漕帮北上的货船盘查甚紧,眼看着漕帮数百年基业,岌岌可危,叫我等如何是好啊,”魏文昌满面愁容,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