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珠喜笑颜开,三步并作两步蹦过来:“世子,咱们有炭火啦!”

    “哦…”顾长宁望向繁忙的小太监们,若有所思:“那,君上呢,此番布置,君上可应允了?”

    瞧着神情,像是怕主人家怪罪,他一个做客的,不好让主人破费。

    喜珠把烧热的手炉塞他怀里,顿时暖烘烘一片,道:“可怜见儿的,便是君上吩咐了,依承欢侯排场布置,你放心吧!”

    顾长宁脸色有些发白,即便屋里暖和了,面容还是不大健康的苍白,没什么血色。

    那张因褪去血色而清隽的脸浮上微弱笑意,琥珀色的眸底似藏满期待,偏要隐忍不发,于是克己自持地轻声问:“君上…并不过来么?”

    “想他?”喜珠兴奋。

    顾长宁轻咬下唇,敛了眸子,强撑着,摇头。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世子,你好像并不恨君上。”喜珠眨巴大眼睛:“似乎…你还挺…喜欢他?”

    顾长宁面露惊讶,一副让人看破心思的羞赧,慌忙起身:“胡言乱语。”

    喜珠手撑下巴,笑眯眯地:“俘虏我见得多,要么跪地求饶痛哭流涕请王高抬贵手放他小命,要么背叛原主投向君上极尽谄媚之能事,也有铮铮铁骨宁死不屈的。倒没见过像你这样,一身傲骨偏偏不恨不怨。”

    顾长宁仿佛一汪清泉,一眼能望到底的清澈,包容了所有,安宁静谧,清寒却不凉薄。

    “是因临安公主。”顾长宁轻声低语。

    小太监路过,将榻上的褥子换新,今年新到的羊绒,塞在里头,厚实暖和。

    喜珠起身让开他,望向顾长宁:“怎么?”

    “家姐知书达理亦通天下大事,她曾说,诸国纷争,将在君上手中结束。”

    喜珠惊讶:“卿筠公主身为南夏王族,怎地不帮自己人说话?”

    顾长宁笑着摇头:“大抵也知晓,那就是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烂到了根儿里,不如一把火烧光了事。”顾长宁说完,眸中暗色一闪而逝。

    也许是喜珠错觉,刹那感到一阵寒意,那刺骨寒凉很快退去,面前又是清澈见底的顾长宁。

    “家姐常说,君上雄才伟略,骁勇善战,是不可多得的治天下之才。”顾长宁垂眸:“只是世人以为,君上残酷暴戾、杀戮无度,殊不知…这世间,有些人,本就不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