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小宝信誓旦旦地说:“我小宝是个没爹的孩子,从小长在红袖招这阴气的重地,接触的嫖客也都不是有出息的什么人士,要让我在这样的背景里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确是个难事儿。”

    薛蟠一听小宝发自肺腑的感言,不禁停下手头的活儿,驻足仔细地一句一句聆听着。似乎,小宝这一次的话,和以往插诨打科、拍马屁、挤兑人有些个不同。

    小宝不顾周围人在听还是没有在听,他只知道自己有话要说,不吐不快。

    似乎,这些肚子里的话已经憋闷了这十几载了。

    不知为什么,他意识到,若再不说出来,有些他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会固化、永久地呆在他的身上了。

    因而,一旦产生了要为自己发声的意愿,他就得拼了小命也要争取说出来,说个明白,说个痛快,说个透亮。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作为独子,我也没有兄弟姐妹之情,身体瘦弱多病又导致我敏感怯懦和机灵,这让我容易靠诓骗他人占到便宜,而这些,都是我没有阳刚之气的表现。唉,可,我这样的表现,又能怨得了谁呢?!”

    树上的小宝战战兢兢地抱着树干,本准备做起侦缉工作来,可开工之前,一不小心,他陷入到一种自我认知的心里挣扎中。

    晴雯看着眼里,却并没有打算要打断他。

    在她看来,往往,一个少年的成长,要经历很多个阶段。

    此刻,似乎对于小宝来说,就是一个突破自我的机会。

    这一次,他也许就能突破了这个瓶颈,更清楚地认识到了自我。但也有一种可能,对于小宝来说,这种自我倾诉,不过是逃跑的一种替代方式,他不断地宣泄,也就是在不断地躲藏。

    晴雯想明白啦,她将不予干预,她要小宝自己去寻找答案。

    小宝在继续说,而崖边的薛蟠也在用心地去听。

    “我需要勇气,需要必备起阳刚之气来,所以,我来了,我参加团练,加入公主党,我有了一帮子兄弟朋友,而不是红袖招莺莺燕燕的姐姐妹妹。我有了第一次和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机会……”

    小宝越说越加入了自己真实的情感:“我受到这种感染,有了归属感,我喜欢上了‘雄起’这个词,我喜欢上了男子汉俱乐部,我喜欢上了粗粝的军人生活。”

    晴雯说:“小宝,那么,我认为现在的已经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信心来接受眼前的这个任务了,对不对?”

    小宝一攥拳头,说:“我可以的!”

    手搭凉棚,小宝向下面一望再望,接下来,他又拿出笔纸,边观察边开始记录。

    薛蟠路过时看到了小宝专注的样子,不禁问他:“这是在干什么?打仗是靠真枪实弹的,怎么临阵的时候却在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