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总自顾往下讲述,“后来,我揣着我妈连着好几去村委会里连哭带闹、连借带求,连捧带赖,不知道怎么凑来的学费,来到了上海,开始上大学。刚开始的时候,为了挣钱,我可以是无所不为。但有两点我不干,一是卑下地去伺候人的活,我坚决不干;二是非法犯罪的事我坚决不干。我在校外打了很多的零工,也在校内做了无数的买卖。打的零工多是搬家、装卸、工地、发传单之类,以体力活为主,不管多累多苦,我的原则是只要能干完以后马上就付现钱的就行。我年轻力壮,干活从不惜力,工钱要求也不高,工头们都愿意找我。我挣了钱就拿来当本钱,开始在学校里做起了买卖。我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百货”,每早晚和课间穿梭于各个宿舍教室间,只要有人要东西,我就大包大揽,极力应承。有现货的立马交货,没现货的记下来,尽快出去采购再回来交货,只挣个辛苦费的差价,价格公道,送货上门,按劳取酬,光明正大。”

    庄总仿佛回到了那个时代,神情渐渐兴奋激昂,“那个时候虽然辛苦,但却热血沸腾,似乎有用不完的劲。每最高兴的事就是深夜趴在床上核算一的收入账。不算不知道,随着业务的开展,我在供求双方之间越混越熟,买卖门道也越来越精通,钱也渐渐越挣越多。大一下半年开始我就不再用出去打零工了。大二开始,我还发展了买卖下线,还经常雇人为我跑腿拿货送货,不再事事亲力亲为,我只负责掐住卖方和买方的供求信息,拓展业务量和业务范围,坐收渔利。我的收入不仅足够我自己的花销,养活我妈也绰绰有余了。那时候,真的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到这里,庄总仍沉浸在当年的热烈激动的情绪里,呆呆出神。

    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继续讲述,“大三开始,我的同班同学,也就是庄亦菲的妈妈开始示好追求我。她是,活泼开朗,漂亮高傲,很多男生都想追求她,但她却单单看上我这个穷子。

    可能是因为我不同于她平时见惯的人,她对我很是着迷,我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虽然穷却不屈于人也不屈于生活,还我很有能力,在经济上甚至比他们都自由。这些令她对我很欣赏也很佩服,用现在的话来,是觉得我很酷。

    一开始我并不敢接受,因为我很清楚我与她之间的差距,也怕她是一时的兴趣,所以我一直不接招,整整一年都不理她。可能是一种征服欲的心理在作怪,我越是不理她,她越是追求得紧。被女神这样热烈地追求着,不动心那是假的,我也是暗自沾沾自喜。

    年轻气盛的时候,心里一热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跨越的的界限,觉得自己会是特别的个例,不需要遵循通常的规律。所以大四时我终于松口接受了她,她欣喜若狂,对我更是极尽温柔体贴,我也觉得幸福无比,对她也是掏心掏肺地好。

    大学一毕业,她就不顾家里的反对,坚决地和我去办了结婚登记,跟着我住在出租屋里。那段日子很清苦但也很甜蜜。她家里看见木已成舟,也不得不接受了我,不仅给我们买了个婚房,补办了豪华的婚宴,她爸还利用自己的关系,把我安排进了现在酒店的前身公司里干高管。

    当时公司正好在筹建这个酒店,在她爸的帮助下,我从银行贷到了一大笔钱。我用这笔钱的一部分认购到了酒店0的股权,另一部分则被我投进了股市进行运作。

    那时候年轻气盛,锐气十足,也是抓住了股市那几年的黄金时代,总之我是靠股市迅速挣到了钱。股市上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酒店的另外两个股东就在股市上栽了大跟头,无奈之下,都把酒店股权转卖给了我,我就成了酒店最大的股东。

    但这些都是我离婚之后的后话了,离婚之前我可没这么风生水起,酒店和股市两头牵扯着我,每一头都事关紧要,丝毫不敢松懈。我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掰成两半去忙。

    也是由于婚后我忙于事业,有些冷落了亦菲她妈。特别是她怀着亦菲和坐月子的时候,正是酒店和股市都最吃紧的时候,我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她。她嫌我没情趣,只知道赚钱,只知道工作,眼里根本没有她。

    我那时候压力甚大,心情也很焦躁,所以两个人经常吵架冷战,感情每况愈下。她她后悔自己当时被好奇冲昏了头脑,才把我想象得太好了;还其实她爱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她自己对目标执着的追寻;最让我心寒的是,她还她其实心里一直非常气不过她追求我时,我对她的拒绝和冷漠,感觉是我践踏了她的骄傲,之后之所以不提,只是自己在选择性地去忽略,其实一直如鲠在喉,无法平复。

    终于,亦菲三岁时,在她的要求下,我们协议离婚了。那时候我还没有发迹,银行还有大笔贷款没还上。也没什么家产好分的,我抱着亦菲,从婚房里净身出户。而她很快就再婚了,但也经常来接亦菲去姥姥家玩几,又过了几年,她出国定居了,从此就断了联系。我这几年我就这么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回顾到伤感的往事,庄总轻轻叹气,白夜也被气氛所染,只是默然倾听。良久白夜心翼翼地问起,“亦菲的奶奶怎么样了?怎么没请过来帮忙带亦菲?”

    这话一问出口,白夜立刻就后悔了,以为这又会是一件伤感的事。

    可没想到庄总竟从忧郁的神色中被逗笑了起来,“起老太太后来的事,那可真是喜感了。刚回到家里那时间,她还想着要再去嫁人。可你想,十里八村知道情况的,谁还会来填坑?等到第二年,我开始往家捎钱了,她打听明白了我怎么挣钱的门道后,竟然也效仿着在村里开了一家卖部。老太太是个勤快人,也很热衷于干买卖,刚开始就是每自己一个人坐车去市里的批发市场,大包卷手提肩抗,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把货物带回来。我妈做买卖不惜力,她也学着我,背着一大包日用品在村里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去找客户,宣传自己的卖部。弄得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卖部,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雁过拔毛”,可见她有多钻营。一年下来,商店竟然开得有模有样,红红火火。更可笑的是,当时撵她出来的那个人上门来找她求复合,我妈那脾气岂能善与,据跳着脚把那人骂出了好几里地去。村里人看我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就不断有人来给我妈撺掇再婚的事,我妈一句老娘有钱了乐得清静就都给打发了出去,还现在给她找的老头再好也不如给她找回我家丢了的大门更能让她高兴,而且还真的贴出了寻门启事,要高价悬赏,可惜还是没有寻到,不过我家的面子肯定是让我妈给找回来了。等到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妈已经在村里开起了最大的一家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