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蓝用湿帕子把夭夭的小脚趾头一个个仔细地清理干净。

    半晌,容淑蓝抬起头,看见沈瀚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紧紧抿着嘴角,浑身散发着一股沉郁的气息。

    心中一涩,容淑蓝低声道:“十三,别生气。小东生来脾气就大,性子又拧,看见我受了委屈,才……”

    “阿蓝!”沈瀚蓦然打断她,抬起一双黑幽幽的眸子,“我没有生气。小东和夭夭不是寻常孩子,但是娘并不知道,田氏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孩子们与众不同,今天他们很有可能就受伤了!”

    短短一段路,不抬轿子也就罢了,还让一个女人带着两个三岁的孩子在路上折腾了半个时辰!这是一国之母、这是一个祖母该有的气度吗?!

    沈瀚其实是生气的,但是他不是生妻儿的气,而是生自己老娘的气。

    当初,容氏父子反出京城,在石头城拥兵自立时,沈瀚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妻族,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想挽回父母的心,并不愿意与他们决裂。

    然而今天的皇宫之行,伤透了沈瀚的心。

    无论是沈均善,还是凤氏,都令沈瀚隐隐察觉到,他与父母、家族的缘分,似乎已经缘尽于此。

    沈瀚静静地坐在床角,浑身充斥着淡淡的悲伤,像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容淑蓝从未见过沈瀚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轻轻挪到沈瀚身边,伸手圈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十三,小时候,我看过一些古籍,说修士踏入仙途后,需斩断前尘,彻底舍弃俗世中的爱恨情仇,才能振翅翱翔于九天……”

    容淑蓝刻意放缓的声调,有种别样的温柔。

    沈瀚的精气神渐渐地回来了,伸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拥住,脸贴着她的脸,轻声笑道:“小时候?小时候打哪儿弄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书?我怎么不知道!”

    容淑蓝一噎,她在沈瀚面前,满满地放开了心防,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她翻着眼皮道:“哼,我小时候做过的事,多的是不知道的事!”

    沈瀚的薄唇贴着她光滑细腻的脸,发出一阵低低沉沉的笑声。

    “笑什么笑?我说的不对吗?难道我小时候放过几个屁,都数得清楚?”

    沈瀚的笑声戛然而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他张嘴咬了一口容淑蓝的耳朵,笑骂道:“说话怎么越来越粗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