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恩道:“你以为我会为了这点钱故意招惹麻烦么?不,胡安,是麻烦主动招惹了我。你是知道的,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可以退休了,我早已经设计好了我退休之后的生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野蛮人闯了进来,打乱了我的计划,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配合他们,那么,他们就会拿出足够的证据将我送进监狱。胡安,一直以来,你我都是一体的,我若真的被送进了监狱,恐怕你也会被连累。”

    胡安托马斯道:“不,斯特恩先生,你恐怕是上了他们的当了,一直以来,我们小心翼翼,怎么可能被别人掌握了证据?”

    斯特恩苦笑道:“他们闯进了我的家中,强迫我打开了保险柜。”

    胡安托马斯心头不由一颤,斯特恩口中所称的他们,其手段居然如此暴戾。

    斯特恩接着道:“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会放陌生人进到家中来,为什么会配合他们而不是报警,胡安,他们是联邦缉毒署的探员,已经掌握了我们吸食烟土的证据。”

    胡安托马斯登时傻眼了。

    联邦议会早在十多年前就制定了禁止吸食烟土的法律,金山所在的加州议会随即便响应了联邦议会,并规定,但凡加州政府雇员,均不得吸食烟土,一经发现,立刻开除公职,严重者,将予以法律起诉。而他,以及斯特恩先生,却都是个瘾君子。

    “他们并不想真正为难我们,他们只是想和我们做笔交易。”斯特恩看上去很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不紧不慢,没有丝毫的紧张情绪。“他们希望我们以偷税漏税的名义将安良堂的汤姆请到看守所来住上一段日子,等他们把事情办完了,便任由我们处置汤姆。为此,他们愿意付给我们一大笔钱,并承诺事情办完后双方再不见面。我认为,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我答应了他们。事实上,我不答应也不行啊,我可不想在监狱中安排我的退休生活。”

    胡安托马斯叹道:“可是,斯特恩先生,你想过没有,将汤姆请过来容易,随便找个项目编个数据就可以做得到,但是,他若是事后追究起来,我们又该如何交代呢?我非常理解先生的想法,事实上,我也不想进监狱,可是,要是惹恼了汤姆的话,他可是随时能杀了我们的呀!”

    斯特恩轻叹一声,道:“这个问题我当然想过,我跟汤姆打交道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念书呢,汤姆是个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在咱们手上的时候,他的组织肯定不会轻举妄动,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应该是安全的。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汤姆这个人是不会怪罪一个奉公行事执行命令的办事人员的,而我,已经做好了提前退休的准备,虽然提前退休会让我损失一大笔退休金,但为了不坐牢,我也只能这样选择。等到汤姆出来之后,想报复我,却很难再找到我了。”

    胡安托马斯当时在心中飞速地算计了起来。

    斯特恩既然决定了要做这件事,且找到了他,那么,即便他拒绝了,也难以甩脱麻烦,搞不好别人都落了个悠闲自得,而自己却会遭到报复,就算没被送进监狱,至少也会以吸食烟土的缘由被开除公职。若是答应了斯特恩,不单能捞到一大笔外财,而且,按照斯特恩的设计,他很有可能会逃脱了曹滨的报复。利弊之间,清晰明了!

    这时,斯特恩又补充了一句:“胡安,等我得到了提前退休的批准后,我想,我会提名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

    胡安托马斯再也抵挡不住这份诱惑,终于答应了斯特恩的请求,拿走了那一沓多达五百美元的定金。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的相当顺利,胡安托马斯随便找了安良堂的一个经营项目,伪造了数据,做成偷税漏税的假象,然后以此出具公函,向警察局发出了协作申请。胡安托马斯一开始以为警察局最多也就是派上个一个或两个警队应付一下,却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卡尔斯托克顿警司的积极响应。

    但胡安托马斯还是失算了,他没想到,曹滨的两名兄弟竟然如此莽撞,根本不顾及曹滨的安危,便找上了自己。在面对董彪罗猎的威胁的时候,胡安托马斯原本打算以强硬态度来对抗,一口咬定自己不过是奉公行事执行命令而已,但那一瞬间,胡安托马斯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

    安良堂是一个华人组织,而华人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地位相当低下,安良堂若想立足于这个社会并得到别人的尊重,唯有搏命这一条路可走。若是因为曹滨一个人的安危而失去了这份搏命的精神,那么,等着安良堂的必然是衰败。以曹滨的个性,断然不会容许安良堂走上衰败之路,那么,身为曹滨左膀右臂的董彪做出这番搏命的姿态来,也是理所当然。

    想明白了这一点,胡安托马斯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

    论社会地位,他胡安托马斯可是要比安良堂的任一人都要高出几个档次,但要是论实力,论狠勇,安良堂的任何一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送他去见上帝。

    因而,胡安托马斯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策略,显露出唯唯诺诺的惧怕心理,对董彪及罗猎的每一句问话均是如实相告。只不过,这种如实却是加了些水分而已。